《心灵的撞击》按作品类型分6个部分,共选编了2000年后所写的文学、文艺、理论等80多篇作品,部分作品曾经在刊物上发表过。
目 录
序 / 1
【小说选】
金凤扶贫 / 2
送别之后 / 7
悔错无补 / 9
失独之痛 / 11
小树的诉说 / 13
一只安全帽的悲喜情 / 15
心灵的撞击 / 17
心缺 / 23
北游记 / 32
【诗歌选】
以诗陶心 / 56
碎事十吟 / 59
醒世十吟 / 63
劝世十吟 / 68
庐山十吟 / 73
琐事五吟 / 76
远古的木桥 / 78
绿叶 / 79
科研室的灯 / 80
衣食住行六十春秋巨变 / 82
老坝港滩涂新姿 / 84
安全 / 85
桥式起重机安全操作口诀 / 86
爱惜时光 /87
失去了,才感到失去的珍贵 / 88
“精神”与“神经” / 89
经营五则论 / 90
【剧本选】
后门 / 92
一念之差 / 99
考察 / 119
笑 / 125
【散文选】
又到蛙鸣时 / 131
好友春生 / 133
路过拾遗 / 136
【故事选】
儿子的旧衣服 / 139
渔恋 / 141
在安全上切莫说“没事” / 143
不该拿木讷人寻开心 / 146
笑话三则 / 150
用故事说事 / 152
小说选
金凤扶贫
蔚蓝的天空像锅子笼罩着大地,晚霞似火把白云烧得通红,大地沉浸在一片宁静中,露水开始凝固地上的飞灰,微风叹息无法掀起地上的尘埃。
陆林拖着行李箱从公交车上走了下来,深深地吸了一口春风吹来的新鲜空气。刚走几步,迎面来了表兄王文一,坏笑地拦住他,递过来一支香烟,自己也叼上一根。两人并排着行走,沉默了许久,陆林忍不住问:“表兄,你找我有事?”王文一环视了一下四周,把嘴巴凑近陆林的耳朵……
金凤抱着孩子站在门前,迎接陆林的归来,她微笑着向陆林点了点头,算是打招呼,随后拉过孩子说:“明明,你看,谁回来了。”说着含笑瞄了陆林一眼。
小明明乖乖地拍了拍小手,天真可爱地喊“爸爸、爸爸!”
要是以往,陆林一定会马上亲热地把明明抱过来,跟小家伙逗乐,而且,也一定会向金凤投去相视的微笑。可是今天,王文一的话使他窝着一肚子火,正寻机发作,哪儿还有心思跟孩子逗乐呢?
金凤见陆林不搭腔,看看脸色,阴沉沉的,心里像被黄蜂刺了一下。她没有再说什么,不声不响地放下孩子,开始生火做饭。
她两眼盯着灶膛里跳跃的火苗,想到陆林刚才那可怕的眼神,心里也像燃烧了一把火,真想向陆林大声喝问为什么。可是,想到陆林好久没回来,又冷静了下来。她调整了一下心态,温和地对陆林说:“陆林,今天肯定有什么事惹你不高兴,要不怎么多云转阴呢?”
陆林使劲地吸了一口烟,鼻子里哼了一声说:“你心里明白。”
“可我想不出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呀?”
“你说”,陆林甩掉手上的烟头,大声问:“我们是百万富翁吗?当今有几个人像你这么傻的?你把技术传人不算,还要把供育业务让给人家,你以为我在上海搞装潢的钱是捡回来的啊?”
金凤忍着,解释道:“陆林,你冷静一下,陈松是我的党员联系户,我有责任帮他。”
“那你就天天串门?”
金凤说:“不多跑几趟行吗?传授供育技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再说还有我们和其他人的蚕呢?万一有失,可是一季春蚕的大事呀!”
“唷,天大的好人。”陆林冷冷地说道:“亏你有脸见人,你知道人家怎么说你吗,醉翁之意不在酒。”
“你——”金凤再也忍不住了,她的嘴唇开始微微地抖动,牙齿抖得咯咯响,悲愤异常地说:“你都想到哪里去了?”说完,将烧火棍一扔,抱起孩子,气冲冲地向门外走去。
夜幕已经降临,月亮还没出来,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,陆林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住了,他不由自主地追上一步,大喊一声:“金凤!你给我回来。”可是回答他的只是茫茫黑夜的回音。
月亮出来了,大地显得格外的宁静,只有路边的蟋蟀仍在“蛐蛐”叫唤。陆林的一双皮鞋和两条裤腿上沾满了湿润的泥土。他垂头丧气地找了好几个地方,都没有找到金凤的影子,他几次想掏手机联系金凤,可手又缩了回来,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。
现在他离陈松的蚕室已经不远了,这里是他要找的最后一个目标。平心而论,他是了解金凤的,也并不相信表哥说的话。他之所以有一股怨气,一是恨妻子把技术拱手让人,二是听了表哥的一些话,心里总感到毛毛的不能平静。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荒唐、可笑,然而,两条腿却又偏偏不听使唤地迈向了蚕室。
陆林来到小蚕供育室前,正想推门进去,却听得里面有人在争论什么,仔细一听,竟是陈松和金凤。他的心一下子收紧了,一股粗气涌上了嗓子眼,头脑里“轰”的一声响,心里默默地说,天啦,这女人是怎么啦?还真的在这里。他恨不得冲进去,把陈松和金凤痛打一顿,但他终究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,因为,他更怕家丑外扬。
他冷静了一下,转到屋后的小窗前,透过窗纱向里张望,只见陈松耷拉着脑袋,倚依在墙上,金凤抱着孩子站在门口。屋里除了小蚕食桑的“沙沙”声外,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。
不一会,金凤开口说:“陈松哥,你听妹子的话,不要固执,刚刚学会了养蚕技术,怎么打退堂鼓呢?他们说瞎话由他们说去,只要你养好了蚕,赚到了钱,甩掉贫困的帽子,妹子受点冤屈算不了什么。”
陈松抬起头,显得很激动,为难地说:“凤妹子,你为了帮我脱贫,把养蚕的技术与业务和盘托出,我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。”他停了一下又说:“可是,陆林兄弟受人挑拨对你不满,让我心里很难受。其实,我什么都不干,享受政府低保也很好,这蚕我不养了,你们还是让我继续享受政府低保吧。”说完,几乎要哭。
金凤怒道:“你这人怎么搞的,你并没有完全丧失劳动能力,扶贫资金毕竟是别人劳动成果的结晶,难道你想一辈子靠政府养活吗?你才40多岁啊!”她一急,眼内不由自主地涌出了泪花。
窗外的陆林,透过灯光,看到金凤眼内那忽闪忽闪的泪花,心里忽然生出了对金凤的同情和对陈松不求上进的愤恨。
“陈松啊……”这时,一个沉稳的男中音开口了。陆林听出了这是老支书的声音,不禁轻轻地舒出了一口气,深深庆幸刚才没有冲动。
老支书接着说:“你是金凤的党员联系户,她为扶你的贫,捧出了一颗金子般的心,你怎么不争气呢,还找我回不干。我们为什么要叫王文一把木工作坊从村里闲房子处迁出去让你养蚕?就是因为扶贫帮富实现全民小康是我们党的头等大事呀。”
“好是好,可是……”陈松欲言又止。
老支书又转向金凤说:“刚才你告诉我陆林的事,明天我来教育他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“放心吧,老支书”,金凤说:“帮助困难人群勤劳致富,是我们党员在新形势下的重大任务,我不会打退堂鼓的。”
“好,有骨气!”老支书赞许地点了点头,而后叹了一口气疑惑地说:“陆林这孩子怎么会这样呢?”
听到这里,陆林的脸上一阵燥红。是啊,陈松的腿因车祸致残,妻子弃他而去,女儿上学,父女俩靠政府低保度日。而我们夫妻俩全年收入接近十万元,为什么要反对金凤帮他勤劳致富呢?难道你不懂万紫千红才是春的道理吗?还把表兄王文一为了私利编出小耳朵话信以为真,我充当了一个怎样的角色?对得起自己温和善良的妻子吗?想到这里,他内疚地抬起头来,望着浩瀚的夜空,喃喃地问自己:“现在,你该怎么办……”
月亮已经升起一竿子高了,整个大地披上了银色的盛装,肥大而光滑的桑叶在月光下形成了玉片聚集的海洋,被微风吹得“悉悉”作响,陆林也像一株桑树似的,久久地站着……
终于,他毅然决定:向金凤道歉。